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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什么让这群奔赴井冈山的年轻人不畏死亡?

2019-07-12 09:29:00   作者:administrator   来源:全国青少年井冈山革命传统教育基地

  在井冈山星罗棋布的革命遗址参观,墙上一张张肖像照和简单的生平介绍,看得越多,心愈发一揪一揪地疼:他们生卒的“卒”,大多是1928、1929、1930、1931……这些在20多岁、30出头就牺牲的烈士,永远凝固在一张张清晰度并不高的黑白照片中,有些人,甚至没有留下一张照片。

  他们是一群有着浓重悲剧意味的英雄:他们播种,却不问收获。他们为了胜利而奋斗,却没有等到胜利的时候。他们在无尽的黑暗中高举火把,却在日出东方的前夕,永远闭上了双眼。

  死亡,始终是人类的终极恐惧。中国人自古以来,就常说“好死不如赖活”,“蝼蚁尚且贪生,为人何不惜命”,“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”……聚集在井冈山的这群年轻人,是什么让他们不畏惧死亡?又是什么,让他们的生命价值,超越了死亡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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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930年5月,井冈山莽莽苍苍的山林中,红军著名将领张子清溘然长逝,年仅28岁。

  古希腊悲剧中,有一个“阿喀琉斯之踵”的故事:无敌的英雄阿喀琉斯,浑身唯一一处“死穴”是他的脚跟,结果被帕里斯一箭射中此处而死去。张子清的致命伤,也在脚跟。

  1928年3月,毛泽东率部下井冈山迎接朱德。4月18日,张子清在战斗中不幸左脚踝骨中弹负伤。10天后,朱毛胜利会师。回到井冈山后,因为缺医少药,张子清脚踝骨中的子弹一直未能取出,伤口感染,他坚持在担架上指挥战斗,但因为伤势太重,这位参加过秋收起义、辅佐毛泽东创立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年轻将领,长眠在这片大山之中。

  张子清是湖南桃江人,名门之后,他的父亲张建良先后参加了同盟会和湖南新军,当上了江道区少将司令。张子清文武双全,他本来可以凭借父亲故旧的关系,到美国留学,却走上了井冈山。

  他有卓越的军事才能,在井冈山根据地创建初期,张子清率部作战大小上百次,多次挽救红军于危难之中,堪称毛泽东的“左丞右相”。

  张子清在红军中的地位如何?毛泽东任工农革命军第一师(下辖两个团)师长时,张子清任参谋长兼一团团长;朱毛会师后,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宣告成立,下辖三个师,张子清任11师师长兼31团团长,此时,林彪还是一个营长。

  熟悉中国共产党党史军史的人如今说起张子清,都会叹息:假如,当时有一针青霉素就好了;假如,张子清不牺牲,新中国成立后必是元帅……

  但是,历史,哪有那么多“假如”?  

  假如卢德铭没有牺牲?

  卢德铭,四川自贡人,由孙中山亲自推荐入黄埔二期,北伐时任叶挺独立团营长,后又升任团参谋长。秋收起义时,他是总指挥。在起义部队遭到挫折时,他坚决支持毛泽东改变攻打长沙、转向山岭中进行武装割据的主张,支持起义部队上井冈山。在江西萍乡芦溪县,为掩护部队前进,卢德铭被敌军一颗子弹击中右胸后牺牲,年仅22岁。毛泽东痛惜不已,叹道:“还我卢德铭!给我3个师也不换。”

  假如王尔琢没有牺牲?

  王尔琢,湖南石门人,黄埔军校一期生,1927年,他参加北伐,时任团长,蒋介石派人游说他:只要加入国民党,就擢升军长。他拒绝了,参加南昌起义,上了井冈山,屡立奇功。1928年8月25日,王尔琢追赶被叛徒袁崇全裹挟的两个连,将他们劝回了红军队伍,但自己却遭袁崇全开枪射击,英勇牺牲,年仅25岁,时任红四军参谋长。

  假如他们没有牺牲:黄公略、伍中豪、刘畴西、王展程、宛希先、何挺颖、寻淮洲、刘作述、刘辉霄,还有年仅24岁便成为我军第一位总参谋长的朱云卿?

  ……

  真的是巨大的牺牲:井冈山斗争时期,48000多名烈士长眠于此,只有15744人留下姓名。苏区时期,兴国县23万人,参军参战的有9.3万余人(正式参加红军的5万多人),牺牲的烈士共5万多名,有姓名可考的23179名,其中牺牲在长征路上的12038人,几乎每一公里就有一名兴国籍官兵倒下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,全国党员人数400多万,牺牲的党员烈士也近400万……

  今天,在宁冈茅坪湘赣边界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(1928年5月)旧址,墙上悬挂着当年43名出席代表名单。新中国成立后,名单上只有7个人还活着。 

2

  1929年5月3日下午,井冈山脚下的莲花县,35岁的中共莲花县委书记刘仁堪走到了生命的终点。他在刑场不断怒斥敌人、发动群众,敌人暴跳如雷,用匕首割掉刘仁堪的舌头。他浑身是血,无法言语,却用脚趾头沾上鲜血,在站立的方桌上,写下了“革命成功万岁”几个大字。

  中共党史军史上有许多类似这种壮烈的瞬间,用自己的死,来接近奋斗的目标。

  坚信革命能够成功,坚信自己的奋斗有价值,坚信自己的死亡将成为走向胜利的铺路石——这就是革命战争年代中国共产党人能够蔑视死亡、超越死亡的原因。

  “我这样做,为的是革命,你以后会明白的。我走的是正路,虽然这条路我走不到头,但最后一定有人走到头!”——这段话,是肖国华在狱中对妹妹所说。

  肖国华是江西省吉水县人,中共早期妇女解放运动的卓越领导人之一,中共井冈山党组织创始人龙超清的入党介绍人。她家境优越,父亲在江西教育界有超卓地位。她被捕入狱后,家人各方奔走,监狱答应:只要她在自首书签字,就能保释。但她拒绝了,她认为信仰比生命更重要。她被残忍杀害时,年仅30岁,孩子还不到3岁。

  像肖国华这样的出身,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选择?她3岁就由伯父作主定下亲事,6岁被迫穿耳缠足,在南昌读师范期间,却被逼着辍学提前与半痴呆的富家子弟结婚……她在黑暗中无法呼吸,渴望打破这个旧世界。她信仰共产主义,宁肯死,也不放弃信仰。

  当年,汇聚井冈山的,有赤贫的工人农民,也有留学生、大学生、富家儿、官宦子弟……明明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无比危险、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道路,但他们毅然走下去,因为这是一条信仰之路。  

  1936年春,28岁的赣南军区司令员蔡会文在突围中身负重伤,不愿被俘,拼死搏斗,被敌人割断了脖子。

  蔡会文是湖南攸县人,蔡家堪称当地首富,但他成了“叛逆”,革命从自家开始,开仓分谷。参加秋收起义后,来到井冈山,迅速成长为优秀的红军将领。

  红军长征后,他留下来坚持战斗,极端困苦的环境下,他与战士谈心,拿自己举例:我是地主出身的知识分子,不搞革命,完全可以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,在家里搞家业,享清福,可为什么偏偏要钻进深山吃苦?就是因为我相信共产主义,我要为它的实现奋斗终生。现在革命并没有失败,只是处于低潮,我们决不能丧失信心,不能悲观失望,更不能动摇叛变……蔡会文牺牲后,他的忠骨至今都未能找到。 

  信仰为什么会有力量?人生短暂,但信仰能够让人的生命价值,超越死亡化为永恒。

  这种力量一旦凝聚,便是不可阻挡的历史洪流。美国著名记者埃德加·斯诺在《红星照耀中国》一书中写道:“冒险、探索、发现、勇气和胆怯、胜利和狂喜、艰难困苦、英勇牺牲、忠心耿耿,这些千千万万青年人的经久不衰的热情,始终如一的希望,令人惊诧的革命乐观情绪,像一把火焰,贯穿着这一切,他们无论在人力面前,或者在大自然面前,上帝面前,死亡面前,都绝不承认失败。”

3

  行走在井冈山,常常思考这样一个问题:既然知道自己的同志随时可能牺牲也甘愿牺牲,为什么自己偏偏还冲锋在前?

  在井冈山革命博物馆,看到了陈毅安的信,这位红军骁将,写得一手好字,他在一封信中写道:

  “最可笑的就是我去学炮科,你恐怕我去打仗而死了,没有什么价值;你又说你毕业后出来当教员,把一些青年子弟要教成爱国化,来为国家流血。你不愿你的爱人流血,而要别人去流血,这真是笑话了。你的学生将来他没有爱人吗?父母吗?兄弟吗?他不是中国人吗?他就应该去血战吗?假若他的爱人死死地不要他去流血,那中国就无可救药了……你说不要糊糊涂涂地死了,这也不错。但是为了革命而死,为民众谋利益而死,是不是糊糊涂涂呢?假若是的,那中国一定没有烈士,革命也永远不能成功。”

  这是陈毅安写给自己的恋人李志强的一封信,这位革命者的逻辑非常清晰:自己不流血,只希望别人去流血,那么,革命永远不可能成功。

  肖像中的陈毅安,俊朗清秀,戴着眼镜,像个秀才。他是湖南湘阴人,黄埔四期生,秋收起义后上了井冈山,骁勇善战。李志强在长沙城里的湖南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就读,两人属于一见钟情。

  对于年轻人来说,“生命诚可贵,爱情价更高”,美好的爱情,让他们幸福不已。但在陈毅安心中,比爱情更重要的,是革命。他在一封信中这样写道:“唉!情魔,情魔!你把我们的革命性消磨了。我们是有阶级觉悟性的青年,担负了世界革命的重大使命,我们难道恋恋于儿女的深情吗?没有一点牺牲的精神吗?我们绝对不是这样……”

  他还写道:“最亲爱的妹妹,你不要畏难吧!十八层地狱底下的中国,今日也得见青天白日了。眼见得帝国主义军阀及一切反动势力快要到坟墓里面去。一钱不值的我们,也要做起天下的主人了。努力!努力!前进!前进!我们的目的地终会到达啊!”

  1930年7月,因伤从井冈山回乡养伤并结婚的陈毅安,告别了新婚9个月的妻子,担任攻打长沙战役的前敌总指挥。7月28日清晨,红军占领长沙全城,此役消灭湘敌八千余人,俘虏团长以下官兵近三千人,成为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红军攻下的唯一省城,在国内外产生了巨大政治影响。敌军疯狂反扑,8月4日,在撤退中,25岁的陈毅安被敌人机枪子弹击中,彭德怀闻讯跑过来时,陈毅安已经停止了呼吸。

  1931年3月,陈毅安牺牲8个多月后,李志强又接到了一封信,信封上是陈毅安的手书,她欣喜万分,抽出信纸——竟然是空白的。她失声恸哭。丈夫曾与她相约:“如果我哪天不在人世了,我就会托人给你寄一封不写任何字的信去,你见了这封信,就不要再等我了。”

  陈毅安给李志强一共写了54封家书,李志强悉数精心保留,终身未改嫁。他们的故事,在残酷岁月绽放人性光辉,更显悲怆。

  “中国革命太难投机了!”金一南在《苦难辉煌》中如是感叹。他说:“有一种认为中国共产党人的胜利是来自历史的偶然,是利用对手的失误,利用国际形势提供的一些机缘。持这些说法的人应该看一看中国共产党人走过的艰苦卓绝历程。”

  没有人不知道:生命只有一次。革命者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,有他们的爱和怕,但他们往往别无选择。

  毛泽建,毛泽东的堂妹,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女游击队长,写信总在落款处画一柄利剑。1928年6月,在一次突围中,她和丈夫陈芬同时被捕,丈夫的头被割下来装在笼子里,挂在耒阳城头“示众”三天。毛泽建被同志救出,但敌人很快反扑,她即将临产,只好藏匿在当地一位农妇家里,生下了儿子。她给他取名“艰生”,以纪念这艰苦岁月。由于孩子的哭声惊动了民团,毛泽建又一次被逮捕。

  敌人抓到了毛泽东的堂妹,如获至宝,但如何威逼利诱,一无所获。敌人开始动用酷刑,仍然撬不开毛泽建的嘴巴。

  临刑前,毛泽建对前来探监的陈芬姐姐说:想见见儿子艰生。她不知道:因为没有奶吃,艰生早已夭折。陈芬的姐姐只能从老乡家借了一个婴儿送给她看。毛泽建抱着婴儿亲个没完,陈芬的姐姐不忍心告诉她真相,只能放声痛哭。毛泽建就义的时候,只有24岁。

  胜利,从来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。

4

  王尔琢牺牲后,红军在宁冈举行追悼会,毛泽东亲笔拟就、陈毅手书了一副挽联:“一哭尔琢,二哭尔琢,尔琢今已矣!留却重任谁承受?生为阶级,死为阶级,阶级后如何?得到胜利方始休!”

  这幅挽联,写出了如何告慰牺牲者:得到胜利!

  那些衣衫褴褛、浑身血污的烈士,没有活到胜利的一天,没有赶上评功、授勋、授衔,但他们从此湮没于历史了吗?

  答案是否定的。他们的牺牲,不仅让中国共产党人在艰苦卓绝之中取得惊天动地的胜利,更给颓丧萎靡已久的中国注入精神力量,让渴望摆脱屈辱的中华民族完成了一次精神洗礼。

  用毛泽东的诗性语言,那就是:“为有牺牲多壮志,敢教日月换新天!”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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